飞羽笑嘻嘻道:“是了,高宗朝被誉为‘画仙’的孙老夫子的画。我方才飞了好大的劲儿才从楼顶拿下来呢。”
    斯山然:??
    他怒目而视。
    却见李执很平静地从地毯上那一堆物什上,拿了一方砚台递了过去:“这砚台是高祖朝时期,‘字圣’张老夫子使用过的,而且是由汝州岸石做成的。”
    “真的假的?司恒我发现你自几个月前开始,到处都能寻到好东西啊……”
    斯山然狐疑夺过,仔细观察许久这砚台确实如李执所言后才展开笑容。
    但看到地上一堆宝物,他佯装痛心疾首:“飞羽啊。这些珍品可不能都丢地上啊!”,倏尔嬉笑道:“我看都摆我宝蕴楼去才是上上策。”
    “这些都是琤琤的入学礼。”
    李执无情回绝,而后吩咐飞云将物什一一装入他准备好的锦袋里。
    直至最后一样装好,他才抬头望向日头,向飞云问道:“飞霜已去了多久?”
    “约莫一个半时辰了。”
    李执低垂着眼,柔情似水,“那着人备马,收拾礼物和甜点去护国公府。”
    “是!”飞羽语气激动。
    春风拂过李执的衣袖,他脸上带着柔笑,大步向前走着,全然当作没听见斯山然最后的那句话。
    “也不知这么上心作甚,人家属意新太子呢…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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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聚福院人来人往,熙熙攘攘。这时是各院里请安之时,其他仆人纷纷各司其职,怕被抓着小辫子。
    唯有骆嬷嬷双手抱臂,斜着身子站在路旁,大多数的弯腰仅向着主子,就连周氏的贴身婢女蝶兰都得向她行礼。
    “骆嬷嬷,站在这作甚?怎不进去?”周氏问。
    骆嬷嬷陪着笑脸:“劳烦主母挂心,小姐只吩咐了要老仆站这儿等她,要做何事老仆不知晓了。”
    “噢。春日太阳也晒,这会子人来人往也不方便,你且同我进去罢。”
    周氏对这从小照料晏琤琤的婆子心存感激,说话也客气几分。
    骆嬷嬷自是“欸欸”笑着应了,直着身子跟在周氏后面同入了内堂。
    可一进门,坐在侧边的晏琤琤刺来的锐利眼神让她为之一颤。直至她别过脸,那种让人慌张的感觉才消失。骆嬷嬷乖巧地弓起身子往晏琤琤身后走去,讨好道:“小姐,老仆一直按您的吩咐站在外头等着,但主母非要老仆同进来,她是您母亲,咱也拂不了面。”
    “小姐,您应该不会怪老仆吧?”
    骆嬷嬷是低声下气,可表情丝毫看不出卑微。她知晓小姐最忌讳主母指使自己院内的下人,更何况于小姐而言,自己完全属于她的人。
    本以为会像往日那般得到一句无妨,或者说不管晏琤琤亲近地说什么话,她都不在意。
    可却听晏琤琤语气清冷道:“怪你有何用?你已然进了内堂便安分呆在我身后。”
    骆嬷嬷盯看晏琤琤的侧脸,恍惚间想起那年纯贵妃娘娘应邀来府上。
    所有人双膝跪在地上请安,只有她胆子大,低着头偷偷瞄了一眼。纯贵妃娘娘就坐在高位上,花容平静地带着笑,伸轻拂玉手示意让所有人起身。
    她记得,明明发髻上的珠宝闪耀得让人睁不开眼,可那股上位者的气势硬生生地夺走了她所有的心思。
    眼下,小姐脸上的表情、姿态和那时的贵妃娘娘一模一样。
    骆嬷嬷的心中陡然紧张起来,紧闭着嘴,退后了一两步候在霜竹身后,看着晏老太太在声声问候中从里屋里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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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祖母,怎么这样的天了还穿得这么厚?”晏琤琤率先发声,语气娇俏:“是不是嫌药苦,背着张嬷嬷偷偷把药都倒了?”
    此话一出,众人才惊觉晏老太太近日穿的衣服倒是越穿越厚。
    晏老太太端暖茶的手都被晏琤琤这一嗓子的责问逗得颤抖,她笑了笑称赞一声:“还是琤丫头心细。”
    “不过我又不是稚子年岁,怎会把药倒了?”她顿了顿,长叹:“许是年岁渐长,身子骨不似以往那般硬朗。冬日的寒怕是要夏日才能祛。”
    “说来,我前几日昏迷时,飞霜姑娘特意用了以药入香饼的法子,说不定对您这伤寒大有益处。”
    晏琤琤坦然地聊起受罚一事,让想要邀功的箬睦脸色瞬时尴尬闭嘴,慌张地避开了眼神。
    晏老太太见状,有意化解矛盾,笑道:“巧了,箬姨娘也特地寻了民间神医开了这法子,你母亲亲自盯着刘大夫配方。”
    “我闻了香薰后,头晕畏寒症状的确都减轻许多。”
    她欣慰感叹:“两人素来交好,心也细,为了我的身子都想一块儿去了。”
    “是么?不过,我听说若是大夫不慎开了相克的药材,那这香饼反倒有毒致命……”